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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混合着乡愁与终极梦想” 让·努维尔写在他为故乡Sarlat改造的圣玛丽亚教堂中钢制正门背后文字的意思 © 陶为的建筑之旅
欧洲的历史老城充满了文化积淀和建筑遗产，它们承载着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历史与记忆。然而，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这些古老建筑不仅要保持其历史外观，还需要适应现代生活的需求。如何在不破坏外立面和结构的前提下，进行功能性改造，是许多建筑师和城市规划者面对的难题。这种建筑改造如同“戴带着镣脚铐跳舞”，在限制中找到创新的路径。
本文将探讨在历史建筑改造中，如何通过运用现代设计手法，实现外立面与内部空间的平衡，创造出内外对比鲜明又和谐统一的改造方案。
欧洲历史建筑改造的约束与挑战
欧洲历史建筑改造是一项复杂而艰巨的任务，面临着多重约束与挑战。这些约束与挑战不仅关乎建筑的物理结构和功能需求，还涉及涉及到历史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这需要建筑师、政策制定者、使用者、各专业顾问、施工方及社会公众等多方面的共同努力和探索。
保护历史外立面的必要性
“既要当作历史见证物，也要当作艺术品来保护”。- 《威尼斯宪章》
让·努维尔设计的卡地亚基金会新址，是一座经过翻修的奥斯曼式建筑。让·努维尔的室内设计构想是让建筑的外观完全向外界开放。© Jean Nouvel / ADAGP
历史建筑的外立面是城市历史记忆的载体，反映反应了特定时期的文化风格和建筑技艺，如古典主义、哥特式、文艺复兴等。保护这些外立面，也是保护文化的连续性。同时，这些外立面往往经过精心设计，具有很高的建筑美学价值。
欧洲各国对于历史建筑的保护有着严格的法律法规。《威尼斯宪章》作为国际文化遗产保护领域的重要文件，强调了历史保护建筑修复的完整性和原真性。此外，英国的《列表建筑》制度、法国的《历史建筑法》等，不仅规定了保护的范畴和等级，还明确了改造工程中应遵循的具体准则，确保外立面的改造或修复不会损害其历史和文化价值。
保护历史外立面不仅是遵循法律法规的要求，更是对城市文化连续性和身份认同的维护。
结构与功能的限制
许多历史建筑采用的是年代久远的建筑材料，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遭受腐蚀、风化或强度下降，对结构安全构成威胁。随着结构体系的老化，它们不能承受大规模的荷载变化。同时，新的功能布局往往与原有的空间布局存在不匹配的问题。新的使用功能需要在有限的空间内巧妙地融入，同时还要考虑到基础设施的增加和更新。
柏林新博物馆入口中庭修缮前后 图片来源: 网络
大卫•奇普菲尔德（David Chipperfield）主持修复的柏林新博物馆（Neues Museum）,建于19世纪，在二战中严重受损。在长达十一年的修复过程中，面临了众多工程技术挑战。
博物馆地处地质低质条件复杂的华沙冰川地带，基础加固成为了改造工程中的重中之重重中之中。为了在南侧新建一个与原基础相连但标高低于地下水的桩承台，项目采用了局部冻土的方法，以提供临时性的支撑和地下水止水。
轻质陶罐拱顶施工过程 图片来源：网络
为了在现有建筑和新建筑之间建立连续性，并尽可能地的减小地上部分荷载，项目采用了轻盈的内部结构设计，大量使用了钢梁和钢柱，并结合了轻质陶罐和石膏砂浆的圆形拱顶结构。
通风和空调系统设计 图片来源：网络
为了实现新功能的同时在视觉上不改变原貌，设计团队巧妙地将空调系统、机械排烟系统、暖通、水循环系统、灯光等现代博物馆所需的基础设施隐藏起来，这些设备和路线的布置既现代又高效，同时尊重了建筑的历史价值。
社会文化和情感层面的影响
改造不仅面临物理结构的限制，还需考虑社会文化和情感层面的影响。公众对历史建筑的集体记忆与情感依附，要求改造方案尊重并反映当地社群的文化价值观、满足当代社会的功能需求和审美偏好。
德国纽伦堡大礼堂改造效果图 ©gmp建筑师事务所
以德国纽伦堡大礼堂为例，其原本是纳粹党集会场的一部分，具有强烈的历史负面含义。在改造过程中，设计师和决策者面临的挑战不仅是技术和功能上的，还包括如何妥善处理这段敏感的历史。纽伦堡市在改造前进行了深入的公共讨论，强调了适度的回忆文化（aAngemessene Erinnerungskultur），即在不忘记历史的前提下，寻找合适的方式让建筑服务于当代社会。
gGmp建筑师事务所作为室内设计方，改造设计将采取最小干预的策略，为城市提供文艺新场域。这样的改造不仅是对物理空间的更新，更是对社会文化记忆的一种疗愈和重构。
经济可行性与投资回报
历史建筑的改造往往涉及大量的维修、加固和改造工程，这些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在一些情况下，历史建筑改造的资金主要依赖于政府拨款或特定的保护基金。这种单一的资金来源限制了改造项目的规模、速度和质量。历史建筑改造项目的不确定性，又会使得社会资本更加谨慎。
Wilkinson Eyre改造的巴特西发电站 © Jiayu
伦敦最重大的历史建筑改造之一巴特西发电站就因资金为主的问题经历了一波N折的改造历程。早在1980年代，这座发电站就面临着改造的需求。然而，由于资金问题，改造计划一再搁置。此后的30年，尽管有多个开发商提出了改造计划，但都因资金为主的问题而未能取得实质性进展。
直到2012年，才迎来了真正的改造机会。马来西亚财团收购了该地块，并启动了一项总投资达90亿英镑的改造项目，使用Vinoly的总体规划，以将发电站打造为一个新的城市中心焦点，项目共分七期完成。然而在改造过程中，也还是遇到了改造难度过高、建筑成本上涨、技术工人短缺、工人工资增加等成本问题。为了保证项目竣工，在2018年，二期地块被再次收购。
如何在限制中找到创新
罗马Alda Fendi Esperimenti基金会 Jean Nouvel
“我们回到了问题的本质：我们需要在揭示不同的特征之后，再为之增加一个新的特征——使其能够将此处发生的一切展现出来。”
室内的反光表面将印在墙面和地面的图案展示出来 © Roland Halbe
Alda Fendi Espertmenti基金会坐落在古罗马广场这个罗马历史的核心地带，翻新改造后成了一个成为了一个包含展览空间、艺术商店和艺术家公寓的多功能场所。对于这栋建于17世纪公寓楼的改造，让•努维尔在恪守至简原则尊重历史建筑的同时，玩了一场关于相遇和时间渗透的游戏。
立面的历史痕迹 © Ateliers Jean Nouvel
努维尔在改造过程中保留了建筑立面上所有见证过时光推移的痕迹，如带有围墙的窗户、奇异的隔墙、复古的瓷砖贴乃至参差不齐的裂缝等，这些元素共同展现了建筑所包含的历史层次和岁月的沉淀。
室内屏墙反射的色彩使立面在夜间更有氛围 © Roland Halbe
同时，巧妙地融入了现代设计手法。在室内的屏墙上覆盖以反光的衬面，反射出自然光和公寓内部的某个角落的景象，创造出一种模糊内外关系的视觉陷阱，使建筑在视觉上更加生动有趣。晚上，当建筑从外部照亮时，周围树木的影子会投射在立面上，加上室内屏墙所反射出的独特色彩，通过光影来营造氛围，使建筑在夜间更加生动有趣。
不锈钢元素与斑驳的墙壁 © Roland Halbe
不锈钢体块（厨房设施和浴室设施）与斑驳的墙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原始地板砖被全新的材料所围绕；门楣、柱子和楼梯等位置加入了新的钢结构......这些植入的现代生活和遗留的古代世界之间建立的强烈反差，仿佛是古代最崇高神圣的建筑遗迹与现代典型住宅建筑所在的两种时空的交锋和汇合。
里昂歌剧院Jean Nouvel
里昂歌剧院 © Georges Fessy
里昂歌剧院(Lyon Opera House)位于法国里昂戏剧广场，它原是文艺复兴时期留下的建筑。在这具新古典主义的躯壳之内，让·努维尔以“戏剧的奇幻旅程”为设计灵感，巧妙地在不增加建筑体积的情况下，将新歌剧院的容积扩展至旧歌剧院的3倍，极大地丰富了剧院的使用体验。
建筑顶层，芭蕾练习厅最大限度地享受穹顶窿下的空间 © Georges Fessy
让·努维尔仅保留了建筑现有的外立面和门厅，同时对内部进行了大胆的重新构想。他通过挖掘地下空间，创造了额外的排练空间，并通过在建筑上部巨大的玻璃拱顶下悬吊两个舞蹈表演厅，为演员提供了仿佛在城市屋顶上跳舞的独特空间。
玻璃拱顶燃烧成灰烬的红色根据出席人数的加剧或减少 © Antonio Martinelli
在色彩运用上,采用 黑、红、金等不协调的色彩, 反射在悬吊演出厅的光亮铝板外壳上, 创造出令人目眩神迷的效果。拱顶的主要结构由安装在保存完好的立面拱廊轴线上的浅灰色漆半圆形拱门组成，其底面支撑着第一层曲面玻璃，并配有丝网印刷玻璃遮阳罩，可以根据太阳的入射强度来调节光线。该结构的每道水平檩条下都藏着一条红色灯管，它将在夜间勾勒出穹顶表面的韵律。
一个复杂的架空交通体系创造出通往剧院各部分的可能 © Antonio Martinelli
努维尔巧妙的空间布局不仅包括主剧场和多功能厅，还预留了排练区，如顶层的芭蕾房，满足了不同艺术活动的需求。同时，还设计了一系列过渡元素（扶梯、吊桥、悬挂平台等），这个复杂的架空交通体系不仅连接了内部和外部空间，还创造了一种新颖的空间布局方式，使观众在欣赏歌剧之前就已经准备好踏上艺术宇宙飞船的冒险之旅。
巴黎证券交易所-皮诺私人博物馆安藤忠雄
“我在思考如何复兴历史遗迹：在纪念镌刻于建筑本身的城市记忆的同时，引入一个拱廊般的结构。”
设计手稿 © Tadan Ando
安藤忠雄（Tadan Ando）为建于18世纪的巴黎证券交易所(Bourse de Commerce)设计了改造方案，让这座典雅的商业空间焕发新生，转型成为一个艺术博物馆。他以「创造一座连接过去、现在与未来的建筑」为题，将建筑中的城市记忆，引入另一个结构，布局新与旧之间的鲜活对话，创造出充满生命力的新空间。
“建筑中的建筑” © Tadao Ando Architect & Associates、Niney et Marca Architectes、Agence Pierre-Antoine Gatier
在改造过程中，安藤忠雄充分尊重了巴黎证券交易所的历史价值和原有建筑风格。保留了古典圆形大厅和穹顶，并利用原有建筑的对称之美，在圆形大厅内巧妙地插入了一个直径30米，高9米的圆筒形混凝土结构，作为美术馆的展览空间和垂直交通空间。这个混凝土圆筒与原建筑内墙形成5米宽的廊道和挑高空间，没有破坏原有结构的完整性，反而交织出清晰的肌理层次。
穹顶下部墙体装饰着恢弘的壁画，描绘了17世纪以来五大洲之间的贸易往来 © Tadao Ando Architect & Associates、Niney et Marca Architectes、Agence Pierre-Antoine Gatier
精心修复的玻璃穹顶与混凝土圆筒相呼应，自然光洒入大厅，与混凝土圆筒形成纵横交错的光影效果，为参观者提供了一种独特的空间体验。
结语
历史建筑的改造是一场带着脚铐的舞蹈，它教会我们在限制中寻找无限可能。
在改造的过程中，我们既要尊重历史、保护文化遗产，又要勇于创新、满足当代社会的需求。因为尊重历史不意味着对过去的简单复制，而是在保留历史精髓的同时，注入现代的活力，使建筑在新时代中发挥作用。
通过不断探索和实践，我们在限制中寻找创新的路径，又在继承中实现超越。这不仅是对历史的尊重，更是对未来的期待。
发文编辑｜马丁
审核编辑｜Yibo
专栏编辑 | Sherry Li
Reference:
https://mp.weixin.qq.com/s/VLgJ7Z3kis9dLU5ElWNulQ
https://mp.weixin.qq.com/s/887HKchL3trcbYwVaJvXKg
https://mp.weixin.qq.com/s/Ndjf03tkgDAM8wqFFpwN9g
https://www.gooood.cn/fondazione-alda-fendi-esperimenti-ateliers-jean-nouvel.htm
http://www.jeannouvel.com/en/projects/opera-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