矶崎新与扎哈：是伯乐，还是对手？-筑格

矶崎新与扎哈：是伯乐，还是对手？

2023/01/30

作者

2022年12月29日，日本建筑大师矶崎新逝世。在其近70年的职业生涯中，他参与和设计了无数经典作品，于2019年获得普利兹克奖，以前卫多变的风格，在当代建筑史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回顾矶崎新的一生，不难发现各位建筑大师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其中，还有一段不大为人所知的关系：矶崎新曾是扎哈的伯乐，选中了扎哈这匹百里挑一的千里马，也给自己找到了一位不落俗套的强劲对手。

就让我们走进故事中，共同缅怀两位建筑大师精彩的作品与绚烂的一生。

01/扎哈一战成名，矶崎新慧眼识珠

01/扎哈一战成名，矶崎新慧眼识珠

我从经验得知，没有研究和实验，就不会有重大发现。通过实验，往往会有意料之外的发现，收获远远超过你所投放的，我认为这就是最叫人兴奋的地方。我相信实验应该永无止尽。

——Zaha Hadid 扎哈·哈迪德

1983年，彼时还默默无闻的年轻女建筑师扎哈，参与了香港山顶俱乐部设计竞赛。在这场吸引了超过1700个参赛者，共收获539份竞赛作品的比赛中，年仅33岁的扎哈·哈迪德以 “山顶（The Peak）” 为题，收获了自己的第一个中标作品。

山顶，表现画 © Zaha Hadid Foundation

在AA庆祝赢得竞赛的扎哈，蛋糕的造型为香港山顶俱乐部 © Robin Holland

尽管此后，该项目因为发展商失去了会址而没有实现，扎哈也在经历了漫长的“纸上建筑师”时光后，才在1993年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建成作品——维特拉消防站，她依然凭借这个方案，打响了进军大师行列的第一枪。

1984 年，扎哈·哈迪德 (Zaha Hadid) 向撒切尔 (Thatcher) 展现获胜方案 © 网络

在这场比赛中，扎哈跳脱出了“从遥远的过去寻求设计出发点”的思路，特立独行地由场地的意象出发，塑造出了“在山顶与海港之间，密集分布着高耸向上的群楼”的景象。扎哈设计的建筑如同一把切断山体的刀，以富有冲击力的图画，将马列维奇的影子消隐于自己的碎片色彩之中。

事实上，在保守而低调的大时代背景下，扎哈这个前所未有的方案在初选阶段惨遭淘汰，而作为评委主席的矶崎新最终还是将它“捡”了回来。

在颇有争议的评审过程中，有评委认为这个方案在“某种程度上的一些细节的确缺乏详细交代”，没有遵从竞赛的许多要求。但评委会也认为头奖10万美元的国际竞赛，显然不是为了颁给一个经济适用却平白无奇的建筑。

山顶，平面图 © Zaha Hadid Foundation

在矶崎新毫不避讳的赞赏下，扎哈的这一设计最终获得了胜利。“建筑的施工和技术最重要讲究逻辑，如果不符合逻辑，就无法建成实物。但扎哈在逻辑之外，所以她是个巫师。”这是矶崎新后来对扎哈的评价。

02/众大师通力合作，打造米兰新图景

此后，两位大师受邀在米兰City Life城市更新项目中展开合作。2005年，米兰国际展览中心正式搬迁至郊区Rho-Pero，意味着从1920年开始承办国际交易展览会的地区将在85年后迎来新生。City Life应运而生。这个坐落于米兰城市西北角，距离市中心米兰大教堂仅2.5km，占地36.6万平方米的大型城市综合体，将成为欧洲最大的城市复兴项目之一。

米兰City Life © B&TB

City Life由扎哈·哈迪德建筑事务所、丹尼尔·里伯斯金、矶崎新和BIG联合设计，以三座俯瞰Piazza Tre Torri的办公、购物和娱乐塔楼，两个住宅区，一个办公综合体，共同构建创新性的商业、办公、生活与购物街区。2019年，BIG公布了办公综合体City Wave的设计提案，该项目的完工将标志着City Life商业街区的正式落成。

BIG设计的City Wave © LUCIANR

在三座摩天大楼中，最先建成的，是以202m的高度，曾经名列米兰最高建筑榜首的安联大厦。该大楼由建筑师矶崎新与安德烈亚·玛费伊设计，在融合了雕塑家康斯坦丁的作品——“无尽柱” 的概念后，建筑师通过模块化复刻的轻盈高楼，讲述着地面上的行人仰望建筑的垂直感与紧张感。

无尽柱 © Mike Master

矶崎新采用24 X 61.5m的模块层层堆叠，使得建筑在比例上看起来更单薄，从而强调垂直方向的高度。建筑外观看起来是由稍微向外弯曲的三重玻璃组成，并形成波浪形连续的曲线，结合玻璃材质带来无尽的轻盈感。

Allianz Tower © Alessandra Chemollo

Allianz Tower & Generali Tower © Hufton + Crow

坐落于米兰的三条城市轴线交汇处的忠利大厦Generali Tower 则由扎哈设计。扎哈以“扭曲”来展现一种向心力,使忠利大厦围绕着垂直轴旋转，并随着楼层的增高而逐渐减弱扭曲度，这也让大楼的上下楼层之间的关系略有不同。

Generali Tower © Hufton + Crow

大楼顶层面向城市中心的米兰大教堂；地面层则按照规整的几何轴线布置，以重新排列的菱形楼层垂直穿过忠利大厦，并通往City Life 的商业购物区和地铁站。

Generali Tower © Zaha Hadid Architects

Generali Tower © Hufton + Crow

同样由扎哈设计的商业区，有着非常流畅的轮廓和特别的造型，并且利用竹制的地板和天花板为人们带来温暖的视觉体验和触感，营造了温馨的环境。

City Life商业区 © Hufton + Crow

经过了精细处理的竹制材料，被打磨出了柔和的形状，通过手工的整理和安装，实现了自然地过渡与衔接，充满了曲线美感。

City Life商业区 © Hufton + Crow

此外，扎哈还以独特的建筑元素设计了一个由七栋建筑组成的住宅区，从俯视图上看，每一栋建筑都与场地边界形成和谐的交互关系。

Generali Tower & Hadid Residences © Hufton + Crow

从外表的形式到内部，这一住宅区的设计延续着扎哈一贯对于流线的处理。扎哈采用了蜿蜒的弧形阳台设计，通过白色的外墙材料、天然木板与玻璃三种材质的交错增强流动感。

City Life住宅综合体，Zaha Hadid © Simón Garcia

线条的要素延续到室内，并将室内外空间也联通到了一起，一层通高的大厅在视觉上建立了与公园和周边环境的强烈联系。纯净优雅的白色线条，构成了明亮、温柔而又不失活力的生活空间。

City Life住宅综合体，Zaha Hadid © Zaha Hadid Architects

City Life住宅综合体，Zaha Hadid © Gionata Xerra

03/论东京奥运场馆设计，各方争议难消

自2013年春，东京奥组委宣布英国建筑师扎哈·哈迪德竞得东京国家体育场的设计权后，关于它的规模、预算以及方案的变更等话题频出，纷争不断。包括伊东丰雄、槙文彦、藤本壮介、隈研吾以及山本理显等日本建筑师，都曾对这个预算高达 3000 亿日元，可容纳 8 万个座位的“奢侈”方案提出过质疑，并认为其与周边环境不协调，与东京奥运的绿色理念相冲突。

扎哈的东京奥运会主场馆原始设计方案 © Japan Sport Council

2014年 9 月，扎哈事务所确认对原设计方案进行修改，将建造预算缩减至 1625 亿日元。设计团队采用轻型的拉伸织物作为体育馆的屋顶，以降低屋顶的重量和用材，并使球场在室内外功能的转换中变得更为灵活。

东京奥运会主场馆改进设计方案 © Japan Sport Council

但争论并未就此停息。曾设计1992年巴塞罗那奥林匹克体育馆和2006年都灵冬奥会体育馆的矶崎新表示，此情此景令他感到绝望。事实上，他十分支持原始的中标方案，认为原始方案对21世纪的城市建筑作出了完美的诠释，流动的建筑外形使人联想到体育竞技比赛的速度之美。

巴塞罗那奥运会主会场 © Hisao Suzuki

矶崎新作为竞标人之一，同时也曾在多次国际竞赛中担任评审，他对公共舆论的多方不同声音表示理解。但是这次东京方面为减轻舆论压力的单方面修改结果，在矶崎新看来是一个巨大的错误。他认为组委会“全然不顾设计方案明显的扎哈·哈迪德的个人特征，坚持以选择设计方案为重，而忽视选择建筑师的重要性。”

扎哈的东京奥运会主场馆原始设计方案 © Zaha Hadid Architects

新方案在矶崎新看来实在缺乏活力，就像 “一个笨重迟缓的，随时等待日本沉没以便游走的白色大乌龟”，让东京背负着巨大的累赘。他建议东京奥组委考虑让扎哈重新设计这一项目以实现对国际奥委会的承诺，并提出不要用体育场馆作为举办奥林匹克运动会开幕式的场所，而是邀请妹岛和世在东京皇居护城河以外的二重桥前，特别建造用于开幕式的临时专有场所，以此展现东道主的担当。

东京奥运会主场馆改进设计方案 © Zaha Hadid Architects

在此过程中，矶崎新表达了对于扎哈的欣赏与支持，并称赞 “她的专业能力非常出色，不管遭遇怎样的复杂情况，她都有能力将自己独特的风格体现在设计之中。”

扎哈的东京奥运会主场馆原始设计方案 © Zaha Hadid Architects

然而，东京奥组委最终选择了开启新一轮竞标和审核，日本建筑师隈研吾团队的方案最终获选。相比扎哈的方案，隈研吾设计的东京奥运会主体育馆(新国立竞技场)更加低调和本土化。隈研吾以树木和绿色植物装饰了一个层叠立柱支撑的椭圆形体育场，沿用传统的日式 “屋檐” 元素的同时，强调 “木与绿” 的概念，将场馆内敛地融入环境当中。

隈研吾的东京奥运会主场馆设计方案 © Japan Sport Council

04/于独角兽岛神仙打架，各显神通

2017年12月启动的成都天府新区 “独角兽岛” 整体规划设计方案国际征集，则带来了一场硬碰硬的实力比拼。尽管此时扎哈已逝世一年半，其事务所仍带着传承于她的风格和理念，与来自北美、欧洲、亚洲、大洋洲等地区的74家设计机构，展开了别开生面的较量。最终扎哈事务所、福斯特、OMA、株式会社矶崎新▪青木宏建筑设计事务所、大都会建筑事务所、AECOM等8家国内外一线设计事务所和单位入围。